古月依陵

【野良神|夜日】《祝福·奇迹》

【壹】

你是一个坏孩子。

你自幼便能看见不详的东西，因此被周围的人排挤。那些东西有着狰狞的面目，似乎可以被称为妖怪。但因为人类看不到它们，所以也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定义。

但你是了解的，你知道存在着一个人类看不见的世界——

死后归去的彼岸，与人类所生存的此岸。

 

你是一个坏孩子。

你没有家人，生来孤独。你不会去上学，也不工作。你每天只会游荡在城市的街道中，注视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不去追求什么，自由自在。你认为这样挺好。

 

【贰】

你遇见了她。

她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女学生，穿着不知是哪所学校的校服，与她熟悉的同学结伴而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你意识到了她的不同之处，尽管你一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有哪里不同。

黑色长发，莹粉的双瞳，匀称的身材，容貌算不上惊艳但同样可人。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你回归神来，你发现她已经与同学告别，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前。

她的住宅比一般市民的要大一些，但也算不上特殊吧？

你注视着她的身影被门扉抹去。你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会作出跟踪普通人这种举动。

在你发呆的间隙里，你突然看见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二楼窗户凌空跃下，身后飘扬着一根粉紫色的绪。

除了尾巴，身影有着与女学生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明显已经不再拥有实体。

 

她是一个半妖。

 

你恍然大悟。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半妖这个概念不知何时起就已根固在你的脑海。这便是你发现她与众不同的原因。

你开始感兴趣。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泛起涟漪；白开水中加入了方糖，拥有了味道——无聊的生活当中第一次出现了消遣。

你不自觉地悄悄跟上了她，以不易被她发现的形式。

 

【叁】

“日和~~！”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女闻言，绪随身体的转动一并晃荡起来。

“夜斗！雪音君！”望着他们，她流露出浅浅的微笑，“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原来她的名字叫日和呀，你想道，那另外两个人……

待你见到蓝发青年与金发男孩的第一眼，你便能断定他们绝对不是人类。更何况，人类看不见妖怪，哪怕是半妖。

那个男人是一位神明。他用靴子来搭配运动服，脖子上还围了一块方巾——穿着没品而且一脸穷酸样，但他确实是个神明。而他身边的那个男孩，是神器。

警钟在你的脑海里敲响。潜意识里你深知，一旦被发现你在跟踪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不为什么，只因为那个男人带给你非常危险的感觉。

神明、神器与半妖。这个前所未闻的组合勾起了你的好奇心，你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关注下去。

你看见他们走进了一间民居。你记得那是贫穷神与她神器的住宅。你没有直接接触过任何一位神明，但拥有灵能力的你还是间接获得了不少关于彼岸的情报。

你被神明发现后会怎么样？你不知道那个结果，也不想知道。至少你不会选择去冒险。

还是回去吧，你想，反正也看不到什么。

 

【肆】

第二天你又遇见了她。

在她的学校里。

你看见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进入校园，于是鬼使神差地偷偷溜了进去。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你安慰似地想。

学校比你想象当中还要热闹不少。从同学们的对话里你方才了解到，原来是一年一度的文化祭要来了。

“唉唉唉？！不行的啦！绝对不行！”

“有一岐同学参加的话，我们班的人气绝对会爆棚！请务必来帮忙！”

“对啊，日和。这没什么关系吧？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了……”

“可、可是……我……”

一听到她的声音和名字，你就停下了脚步。你看见她正在被一群同学团团围住，极力地劝说她答应什么，而她本人却踌躇不决。

“日和，我们只能靠你了！上次我们评比输给隔壁班，这次不能再输了！”

“……那……那好，好吧……”实在掰不过同学的日和只好举白旗投降。

“太好啦，日和最高！”一名女同学欢呼似地抱住她。

很快，同学们陆续散去。你看到她一个人在座位上苦恼地自言自语：

“……游乐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为什么我总是学不会拒绝呢……”她整个人趴在课桌上，“并不是说不愿意穿……而是我答应了夜斗和雪音会带他们来参观文化祭，被他们看到这种样子要怎么办啊……”

你不由自主地望向教室前方的黑板，只见上面写着——

【本回文化祭主题：猫耳女仆咖啡厅】

 

【伍】

这样的秘密关注她的日子持续了多久呢？

好像只有几天，又好像超过了一个星期。最初你只是对她的身份起了兴趣，而收集到的信息的有趣程度也确实没有令你失望。

因为一起车祸，一岐日和变成了能够灵魂出窍的体质，而没有名气的夜斗神接受了这份委托，却一直没能解决这个问题。相对的，神、神器与半妖之间开始结缔起了深厚的羁绊，日常生活中的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真是奇怪的三人组啊。你一时无法理解。日和会去找夜斗神还可以理解，那夜斗神和他的神器呢？他们好像也非常依赖日和样子……你不止一次见到伏据在教学楼周边树上、暗暗观察日和的夜斗神，在她家的附近也见到过他几次。

他莫非是跟踪狂吗？虽然你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这么说。

自从开始关注她后，偶尔你便会在街上遇到夜斗神和神器雪音。他们之间的对话基本上是同一个模式：一方拼命念叨着“日和”，另一方开始展开各种毒舌的吐槽。

“最近日和都不回我的邮件啊。放学后也不来了……”

“这么说起来，日和说最近有事，这个星期都不能帮我补习了……夜斗你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事惹日和生气了吧？”

“才没有！啊，等等，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偷偷翻看她的手机结果被她发现了……”

关于这其中的原因你是知道的，日和这几天一直忙于文化祭的准备，但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夜斗神和雪音。

“又是这样？！夜斗你也应该适可而止一点吧！再这么下去可是会被……”

“日和肯定是手机里有什么秘密才不肯给我看的！难不成是交男朋友了？！不行我要去确认一下，我才不允许来路不明的男人抢走日和！”

“喂！听我说完……！”

夜斗神立刻掉头，朝日和学校的方向跑去，留下完全拦不住自己主人的神器。

“现在已经放学了啊……”

 

【陆】

“日和日和！你在哪里！”

脚程还不错的你成功跟随夜斗神来到学校。放学后的校园显得十分空旷，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出没。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穿着运动服飞奔的男子。

他不假思索地直接来到日和的班级门前，整个过程可以用轻车熟路来形容。

“日和——”他一把推开教室的门。

不知为何，夜斗神非常肯定日和现在就身处于自己班的教室，而一岐日和本人也确实在那里。只不过……

“夜夜夜……夜斗？！你怎么在这里？！”

夜斗神目瞪口呆，半天没回归神来。从窗户窥向教室内的你也同样目瞪口呆。

被痴痴的目光盯着看了好一会，日和的脸突然变得通红，随手抄起一旁的黑板擦就往他的脸上砸去，“不要看呐——！”

然后你欣赏到了某神华丽丽的后摔。

关于这一点你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试穿为文化祭准备的猫耳女仆装时，不巧被不知情的熟人看到的话，你同样也会感到羞耻得无地自容……

……

夜斗神坐在课桌上，双腿随兴晃动。

“原来日和是在准备文化祭啊，早说嘛。我还以为被日和讨厌了……”

“安心吧，虽然夜斗总是给我添麻烦，但至少我是不会讨厌夜斗的。”日和像日常对话一样轻松地说道。只见夜斗神的双颊泛起绯红。

“那……日、日和为什么不告诉我准备文化祭的事呢？”

“唉？！那个……是因为……不太好意思吧？让夜斗看见我穿成这个样子……”

“那别人会看见日和穿女仆装的样子吗？”夜斗神突然敛起笑容。

日和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会啊，因为是文化祭的服装，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他有些不快地别过头去。

“我知道了。”日和恍然大悟，从包包里取出笔和小本子，“那夜斗你来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然后你看见，日和让夜斗假装成顾客，帮她做着服务生点餐的练习。

“主人，请问您要点什么吗？”日和笑容满面地对夜斗神说道。

夜斗愣神，口型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主人？怎么了？”

夜斗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低头说，“那、那我要一杯碳酸饮料好了……”

“好，还要点什么吗？主人？”

“嗯……”他彻底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她。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请稍等，主人。”日和说完正准备转身去拿道具。

“呐，日和……”夜斗不禁叫住她，“你真的要这样对着别人叫主人主人的吗？”

“嗯……这样没办法啦，但毕竟已经答应别人了。而且，都是因为夜斗上次用我的身体闹事，我才没有办法推辞掉的。”

“呃。”夜斗完全无法反驳，开始变得消沉起来，“又是因为我吗……”

“再说了，”日和补充道，“夜斗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文化祭的事情而在生气吗？所以我第一个为夜斗点餐，夜斗就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了，对吧？”

你知道日和误会了夜斗的意思，夜斗也知道，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她总是对所有人都同样温柔。

 

【柒】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你隐约觉得夜斗神喜欢一岐日和，而且是那种建立在友人之上的喜欢。

神明会喜欢上半妖吗？无论是神明与人类，还是神明与妖怪，建立关系都应该是禁忌的。

很有趣，很奇怪……又确确实实地令你十分羡慕。

那日和呢？她喜欢夜斗神吗？

她会在放学后自然而然地来到贫穷神的家里，帮雪音辅导功课，在假期里帮助两人一起完成委托。她会在包子铺的门前排队，会做好吃的手制便当。

你只知道，与夜斗神在一起时，日和总是笑得很开心。

一岐日和是徘徊于此岸与彼岸间的人，此岸本应是她的容身之所，但她已经离不开彼岸了。彼岸有她非常重要的存在，而彼岸同样也需要她。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又一次路遇了三人组。

“夜！斗！”日和生气地质问道，“为什么要在文化祭上捣乱？”

“我可是在帮你唉，有几个男生明显对日和动了歪心思，雪音你也看到了吧？我有义务保护我的信徒！”

“明明是你一个人在那里自作多情。”雪音完全不配合地吐槽道。

“那也不能把饮料撒在人家的身上吧？我的制服也被你弄脏了，那可是大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反·正·我·看·不·惯！”夜斗兜着手，别过头去。

日和叹了一口气，“总之我今天先回家了。作为惩罚，明天的便当没有夜斗的份！”

“唔！”听到这句话，夜斗似乎是受到了打击，但依然逞强似地不肯认错。

“那我先走了哦。明天见，雪音君，夜斗。”日和挥手，与二人分别。

换作以前，你可能会暗中跟随日和，或者就此离开。但这一次，你选择冒险跟随夜斗神与他的神器。你想知道更多有关他们的事情，知晓他们的现在与未来。此岸与彼岸交界处的物语需要发展，更需要一个结局。

“夜斗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你是故意惹日和生气的吧？”雪音边走边说道。

“没有啊。”他面不改色，“日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明明之前一直嚷嚷着‘我的日和’‘我的日和’，你是在吃醋吗？”

“……”

雪音停下脚步，一脸认真，“有个问题我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了，你喜欢日和吗？”

夜斗神顿了一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不管是不是喜欢，都是没有结果的吧？”

原来他并没有迟钝到意识不到这一点吗？你想，又忽然感到心疼。同样珍视着对方，两人之间却横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该不会又想着断缘的事情吧？日和与我都不会同意的。”

“就算不断缘，她也会自然地离开……吧。”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你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重量与心情，“就算日和没有忘记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无法像现在一样了。”

雪音无言。

夜斗接着又说了什么，你没听见，但你读出了他的口型：

“但是只要日和能够幸福，就足够了。”

 

【捌】

夜斗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突然回头。

即便不能确定那是他发现了你，你还是惊恐地落荒而逃。

这是你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你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你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因为你是一个坏孩子。

 

神明夜斗，半妖日和，神器雪音。

你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只知道那是很深很深的羁绊。

夜斗与日和，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超越了朋友，却并非恋人，更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是由你的视角所看到的现实，是你个人的理解。

你由衷地羡慕那种关系。那是你永远无法达到的地方，拥有你所无法承担的重量。

神明的寿命接近无限，而人类的寿命只有弹指一瞬。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和会失去她的青春、她的芳华，最终走向生命的尽头。她会毕业，会参加工作，然后嫁为人妇，新郎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

除非奇迹出现。

可是哪怕如此，你也是羡慕的。羡慕此时此刻的那份平和——至少现在一切还是安然的，美好的时光尚未逝去，未来还是未知数，现实还没有到达非直视不可的地步……你想更多地靠近一点，可又怕打破姣好的现状。你远远地注视着，你想，那应该是足够了罢。

可是，还是会害怕的吧？害怕如此悠哉的时光不能持续下去，不得不面临残酷的选择题。

最终你所注视着的三人，会变成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会前往很远的地方，即便你全力奔跑也无法将其抓住。在死亡来临之前，那份陌生的离别，是如此悲寂……

他们都是温柔的人，温柔到宁愿选择后退，独自受伤。

于是你祈祷着奇迹。

“世界可否给我所爱的人，一个美丽的答案？”

你送上了祝福。

 

【玖】

一岐日和突然回头，盯着你所在的位置说道：

“那孩子，是不是在跟着我们呢？”

“这么说起来，这几天我好像都有看到这个家伙呢。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雪音应声说道。夜斗闻言一并回头，“到底什么啊？有痴汉在跟踪日和么？”

雪音接道，“应该只是被神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小妖怪而已。”

夜斗看到了你——你的体型比一般的妖怪要小很多，不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也不会被当成威胁，所以放松了警惕。这便是你能长时间跟踪、偷偷潜入各种的地方的原因。

但你还是被夜斗一眼识破了。

“快躲开！”他本能地将日和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不是什么小妖怪，这种妖怪是会变化的，而且富有智慧，非常危险！”

接着你听见夜斗大喊“雪器”，你看见雪音变化成了长短不一的双刃，其上缠绕着白色的缎带，剑身折射刺眼的白光。

这时候的你应该逃跑，可你仍一动不动。

【他们会追过来吗？逃跑成功后又会怎样？再也无法继续注视了吗？即便你口吐人言，他们会相信妖怪的话语吗？】

你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又或者，你会死在这里吗？】

你开始变得失落起来，你甘愿做一个观察者，无意闯入他们的世界。你希望他们都能获得幸福，然而神妖殊途。

“不会吧……”

直到日和发出惊叹声，你才发觉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你变得巨大无比，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你有着三个硕大的头颅，长得吓人的脖颈，胖硕的身躯与细小的四肢。那是你真正的模样，强大、敏捷而又具有杀伤力，可是你不喜欢。

夜斗手持雪器的模样映入你的十二只眼睛，他一跃而起，锋利的雪器刺入你的脖颈。

你感到一阵剧痛，痛得想要尖叫、哭号。

“日和，快逃！”夜斗又一次喊道。

你见到灵魂出窍状态的日和正惶恐地看着你，迟疑一会后便立刻掉头跑开。

你被刺痛了。你知道这甚至不能算作背叛，因为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他们的同伴。你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怪，向往着一个半妖与守护着她的神明。

你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你会去祝福她与爱着她的神明。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改变你妖怪的身份和被厌恶的现状。

你果然是一个坏孩子。坏孩子是不能做好事的。

你意识到了。那并非羡慕，而是一种嫉妒。你嫉妒着他，嫉妒着他们。你永远无法得到那样的生活，他们拥有你所没有的全部。半妖与神明的相恋是个奇迹，它已经发生了，而奇迹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永远——

你发出怪物一样的声音，嚣叫着冲向逃跑中的一岐日和。“日和！”夜斗神喊着她的名字，在你的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伤痕全都是蓝色的。

你的好几只眼睛都被刺瞎，却依旧无法将目光从她的背影处移开。疼痛充斥着你全部的感知，仍旧动摇不了你的癫狂。你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现在的你已经无法回头。

——你必须追上她，你决心让她死亡。

渐渐地你再也听不到利刃划破躯干的声音，渐渐地你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你感到脱力，行动变得迟缓，可你不能就这样倒下。

只有一件事，必须由你来完成！

你发出比怪兽还要像怪兽的嘶吼，吼声盖住了你身体碎裂的声音。

你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加速。

你一口咬断了一岐日和身后的绪。

 

【拾】

天空阴雨连绵。

葬礼上，他与雪音默默地站在送行人群的最末端。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打湿了蓝色的短发与双瞳，浸透了他的身心。

心脏的部位很痛很痛，原因不只是雪音的感情传递给了他。

灵堂之前的家人与好友们在痛哭流涕，其身后的人们为这么年轻的一个生命过早地逝去而感到惋惜与哀痛。

他神色漠然。

人群之中还有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身影，她正呆呆地望着送行的人们。

少女的身影飘忽不定，眼神迷离，“为什么大家都那么伤心……是有谁死了吗？……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也……那么想要哭呢……”

少女的脸颊划过一道泪痕。

“夜斗……”雪音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多一眼。

“我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给予死去之后无处可归的你，归去之地。吾名夜斗，获持讳名，止于此地，假名已称，为吾仆从，从此尊名，其皿以和，谨听吾命，化吾神器……”

……

 

在既非彼岸也既非此岸的黑邃夹缝里，你绽开了笑容。

——看呐，这就是我为你们创造的奇迹。足以战胜时间的、名为永恒的奇迹。

——这便是来自我的祝福哟。

——愿你，愿你们幸福。

一个不知名的声音问你：

“这样你真的满足了吗？”

你没有回答，你听见自己声音正在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