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狐十八线写手,产粮只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长篇】《枫的时间》【39】

【39】倾听的时间

【——生而有幸,死而无憾。】

 

我们的老师脑子里有洞,而且还是黑洞。

那个时候,因为想起渚曾说过自己只会在奋力求生的情况下打架,而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所以我主动投降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的该一刀捅下去——

不然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了。

寻找拯救杀老师的方法,真正实行起来并非完全没有入手点,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显示,目前只有一个科研机构在寻找防止反物质生物爆炸的方法。然而那个机构的实验室与实验资料都在地球之外的国际宇宙空间站上。

得知这个情况时,大家都比较失落。因为在不能确认是否真有拯救杀老师方法的情况下,大家也没有办法专心暗杀。

于是我们可亲可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杀老师脑洞大开,提议我们混入在日本发射的、负责补给的模拟载人火箭上太空窃取资料。本来让超生物当老师就已经十分非日常了,原来我们并不是活在邪道的少年漫画里,而是活在好莱坞电影里吗?

其他的同学们似乎也在这一年里被培养出了超常的接受能力,一起兴致勃勃地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太空自由研究——虽然那段时间里我也在训练中玩得很开心就是了。

一月十八日当晚,3-E举班出动,趁夜潜入了火箭发射中心。首先派出两名女生进入控制室吸引工作人员的注意,随后另一名先锋携带小律黑掉了主控中心里的警卫系统,于是大部队就能借助暗杀技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发射塔。

都说日本热衷于向美国学习,看来也成功地将白宫的安保水平模仿到位了啊。

我本来只打算围观的,谁爱上天谁上,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糸成你干嘛这么多嘴非要举荐我和渚?渚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因为之前已经答应过要好好听他说话,所以实在没有办法拒绝。尽管表面上我镇定地换上了从假人身上脱下来的太空服,但实际上我的内心还是很“方”的。

虽说目前载人航天在美国已经商业化,普通人在经过训练后进行太空之旅已经很平常的事情了;只进行了短期的强化训练的我本来没打算上,但也并非没有胜任的自信……

但是,这可是日本的火箭唉!日本还没有过载人航天的成功案例吧!

一个安保如此令人担忧的研究中心所制造出来的火箭真的信得过吗?!虽然那只万能章鱼说自己已经检查过了,但他过去毕竟不是专业的科研人员,只是拥有相关知识而已,真的没问题吗?!

啊,真是越想就觉得心越累……

坐在一旁的渚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对火箭内部上下左右前后三百六十度地打量,感觉只有一个人在担忧的我好像很蠢似的。

“渚,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会出事故吗?”我问道。

“嗯……是有一点吧,但是这种体验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若出现故障,我觉得杀老师肯定也能保护好我们的。”按成人标准制定的宇航服对身材矮小的渚来说显然太大了,他连进行转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成问题。

也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只章鱼绝对会用二十马赫的速度确保我们安全吧?更何况这个计划还是他首先提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也对我说过,让我尽情地“蹦极”,现在的我却要干比蹦极刺激得多的事了。

反正,如果最后救不了他也杀不了他的话,全人类也迟早会死光光。遇上发射失败或中途解体或空中爆炸,我们俩只不过是先一步升天而已,嗯,物理意义上的升天。

此时此刻仍时值午夜,距离发射火箭的早晨还有大概七八个小时,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睡一觉养精蓄锐,但……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渚。”

“嗯?”

“睡不着吗?”

“是啊,一想到自己是在火箭上就好兴奋。”我就知道。

“那就随便聊点什么吧,我也觉得时间不好打发。虽然来的时候身上有带游戏机,但现在穿着这样根本玩不了啊。”

“业同学你居然还带了游戏机吗?!”吓得他又像以前一样说敬语了。

“重点不在那上面,我们先吐点别的槽,不,聊点别的东西。比如说……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拯救杀老师呢?”早就决定要好好听他说,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反而没什么两人单独谈话的机会。

“就只是……想让这么好的老师活下来而已。”

“你不考虑老师他活下来之后的事情吗?以那副怪物之姿,就算免除了爆炸的危险,也依然会被各国虎视眈眈吧?老师他也是,希望被学生亲手杀掉才创建了这个班级,他希望有人来终结他的生命。这才是我们这间暗杀教室的意义所在……”

“大概……我的想法与老师自己的愿望相违背了吧。”隔着厚重的太空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得出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少许,“但是,活着的时候很幸福不是吗?”

幸……福……?

我一时间讶然而不能语。

“不是吗?这一年里,我们都很享受身处于这个班级里的时光,而老师他比我们要更珍惜这份光阴,也过得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开心、充实。虽然没有了痛苦,但如果不活着,就不能再继续幸福下去了。我觉得……老师他只是不畏惧死亡,但并不代表他希望死去吧。”

——活着,才能拥有幸福。

——不害怕死去,并非渴望死去。

杀老师他真正的意愿是什么呢?究竟是不想活下去,亦或只是活不下去了呢?

看来,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呢。

说起来,我以前总是觉得他太天真,以为像他这种不爱出头的性格肯定会沦为他人欺负的对象,然而一旦认定目标他又会表现出异常的执着与惊人的暴发力——正是这种两面性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其实在亲眼目睹他打败鷹冈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有在偷偷地练习他所掌握的“拍手吓唬人”技能,但在实战中操作起来却远远达不到他所发挥的那种效果。换作是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吧。这确确实实就是天赋上的差距,天才就是能拥有普通人所没有的东西。

就好似在讽刺一直以来都嘲笑着平庸的我一样,看到在暗杀方面拥有无与伦比才能的他想要放弃暗杀,一股无名火就于心头燃起。因为得到得太轻易便掉以轻心,只会重蹈我那时的覆撤而已,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份失败的耻辱。

回想起彼时因冲动而失控挑衅的自己,我也不由得生气起来,当然,是气我自己。露出那种失态,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而已。连爱美都说她被那个时候的我吓到了,果然是我性格上面出现的问题吗?

『我觉得业君只要慢慢来就好了,虽然我觉得因生气而推撞别人的行为不好,但正是有这样的性格,业君才一直保持着努力的势头,最终得到了第二学期期末考的第一名吧?』

虽然也被她这样安慰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讨厌强行改变自身。

“那个……业,”沉默了许久的渚突然发问道,“如果有一个原本和你很要好的朋友突然疏远了你,那是不是意味着被对方讨厌了呢?”

“这个……我觉得还是要看情况吧。”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呢?和当初的我俩有点像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半晌才道:“那会不会有可能……之前的关系好只是演出来的?其实从一开始关系就……并没有那么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原来是在烦恼这个啊。

因为我们原本也曾疏远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希望我来帮忙参考一下吗?但实际上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渚你说的是,小茅野吗?”我明知故问。

“嗯……”他也知道这么一问就瞒不下去了。

我多多少少也注意到了,从前总是一起行动的两人,这几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甚至可以说最近很少看到他们两人独处。

茅野她的情况,恐怕不是刻意疏远,而是害羞得不敢靠近吧。

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确是在刻意地接近渚却又让人搞不懂其目的,还一直对我有意无意地保持戒备。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后,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那份主动与似有似无的警戒,说不定只是因为少女喜欢对方所自然流露出来的表现而已。

因为,实在是完全没有违和感。

渚和茅野两人经常待在一起,似乎是我踏入这个班级前便约定俗成的事情,大家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先不同班的人可能还会认为两人以前是同班同学,而我在得知茅野是转学生之前还以为他们是旧识的青梅竹马。同担任后援的两人在配合方面也天衣无缝,有种捆绑销售的既视感。

由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发生什么变故,所以我也渐渐地开始觉得他们挺般配的。身材相仿的两人都是小个子,扎着相似的双马尾发型,带给周围人的感觉同样是人畜无害,还会让人产生“只有这两只小动物的话,遇到危险没人保护该怎么办”的错觉式担忧。

而正是因为形成了这种固有概念,一个月前所发生的那场异变才令人无比震惊。

我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也同样难以置信,但同时又有种“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的感觉。

那个事件对毫无心机的渚而言,一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吧。说实话我也觉得挺难受的,类似于原本十分看好的股票惨遭暴跌的心情。

只不过,我相信小茅野是真的在伪装的过程中喜欢上了渚,尤其是在那个吻之后。虽然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连经常逃课的我都好几次我看见,茅野呆呆地盯着渚却又似乎有所顾虑地不敢上前搭话。至于渚的话……

在只有男生在的场合,渚也时不时地就会提起茅野,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自觉。寒假的时候他已经发了好几封邮件,让我把拍的照片删掉说什么茅野会不开心会生气之类的话,因为那段时间我都在思考非常严肃的关于杀老师生死的事情所以不想回复,结果他还是又问了几个类似“我这么做茅野会不会生气跟我绝交啊”的问题。烦躁之下我选择直接关机远离世俗八卦的纷纷扰扰,结果因为同学们总是联系不上我,导致我开学前一上线就发现自己的line被信息轰炸。

开学当天我就对渚产生非常不爽的情绪,我觉得跟这件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

怎么看都是两情相悦还畏畏缩缩地干什么是男人就给我上为什么老是要来打扰我思考人生!

“既然那么在意,为什么不主动地问人家呢?”用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将上述内容回顾了一遍,我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可是,这样问也很奇怪吧。说不定茅野她是觉得……现如今已经没有再跟我待在一起的必要了……”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甘心输给这样的家伙啊。

“那也只是‘说不定’吧。你想与她恢复从前的那种状态,就反过来主动跟她待在一块不就行了吗?”

“这个,不太好吧……”

真是的,迟钝型的爱美已经够难应付的了,为什么我还要帮你这个比乌间还木头的石头开花啊?对彼此的感情还是必须由本人自己意识到,我这个外人又不好点破……

“我说啊。”我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既然是重要的人,为什么不试着更相信对方一些呢?”

“……?!”

既然是你能喜欢上的人,难道不是能够接受你的人吗?

如果对方真的排斥你,你肯定早就识趣地躲一边去了吧,就像我当初对你主动疏远一样。这么举棋不定,难道不是你在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并没有真的在回避自己吗?或者说,即便意识到了距离感,你也不愿就此失去。这不正恰恰说明了对方对你的重要性吗?

快点意识到吧,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优柔寡断了。

“我困了,睡觉吧。”我强行结束了对话。

那之后的漫漫长夜,寂寥无声。在全金属空间里入睡,似乎格外地冰冷刺骨。

 

次日清晨,火箭发射升空的时候,船舱内瞬间产生的超重感真的非常刺激,最惊险的游乐设施跟它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然而杀老师竟然还趴到火箭上用传声筒跟我们对话,希望我们不要拘泥于找到资料而是好好地享受这一趟火箭之旅。

不过也正如渚所回应的,杀老师的性命远不是我们的学习教材那么简单。

话又说回来,直接利用我方黑掉的内部通讯系统来对话不行吗?杀老师你这么趴到火箭上真的不会导致发射轨道偏离吗?

我又开始“方”了。

……

对接完成后,我和渚先用携带的装备将其中一名研究员挟持,表示希望进行和平谈判,面对突发事故他们都冷静得可以说是冷漠。

“这样太鲁莽了,而且你们过来所乘坐的船也是性能无法保障的试验船。”“因为太年轻了吗?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虽然你们这么说,但关于生命这方面最近我也考虑了很多。”面对来自大人的批评,曾在寒假苦苦思索的我说道,“因为,我们的教室是要杀死老师的暗杀教室啊。面对对方的生命也要拿出自己的性命来对待,我们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在说出了我方的理由后,对方的首领表示接受这次“劫持”,同意交给我们数据,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停留在船上期间也要帮忙搬运货物。如此一来我也算是在上面好好地玩耍了一番。

时间过得飞快,整个过程实在是顺利得令人惊叹,最后在律同学和杀老师的协调下我们总算是平安地降落了。总之这种事我实在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等我以后当上大人物后再增加宇宙开发的预算吧。

回到校舍,大家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对资料的读取。在场唯一能看得懂数据的爱美告诉大家那个实验的结论:原本为人类的杀老师,几乎不满足月球上那只老鼠的条件,暴走及爆炸的几率都远比预想中要低得多,再加上使用特定的试剂更能大幅降低暴走风险——而那个试剂,早在爱美尝试毒杀章鱼时就做过。因此,目前杀老师爆炸的可能性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杀老师相当于已经获救了,地球也不会被炸毁。

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大家统一了最终的意见。在期限到来之前都继续进行暗杀,如果没能成功便就此毕业,之后交由国家判断。

杀老师拯救计划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又恢复到原本的暗杀教学当中,同学们的烦恼也逐渐开始转移到个人升学的问题上。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有了决定,目标学校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硬是要说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那大概就是我之前对渚费心费力的开导貌似并没有什么效果,果然委婉的意见对情商为负数的生物不起作用吗?开学都过去了一个月,两人还保持我看着都觉得尴尬的距离,实在是让人替他们捉急。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和中村提前商量好要观察次日的小茅野是否会有所行动。果然不出所料,情人节当天就看到茅野一脸犹豫地从桌子下悄悄拿出了的巧克力。于是我和中村互相使了个眼色,神不知鬼不觉接近……

在自信的领域我赤羽业绝不会认输,更别说是放弃了。

而且,能预感到他们的反应一定会超有趣!

所以你们两只小动物就乖乖地被我撮合吧,这样我就有十足的把柄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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