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狐十八线写手,产粮只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暗杀教室|乌比】《不可描述的时间》【中】

「他」

 

“你天生就是当一个军人的料啊,乌间。”

“乌间,你这家伙真是强到变态啊,真的是人类吗?是怪物吧?”

“好厉害啊,乌间前辈!又有一个人挑战失败了。”

……

“乌间,最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肯定能行的!”

“有乌间在,我们就放心了。”

“毕竟是乌间嘛,有他在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

“第一名果然又是乌间啊,风头又被抢去了。”

“偏偏和那个怪物乌间分在同一个编队里,真倒霉。”

“没事没事,输给乌间没什么好丢脸的,那家伙跟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

清美说过,大家都期待着我。

入伍后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被调配到最精锐的部队里。

我想连同清美的份一起努力,所以可以坦然地承认我付出过很多。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每一项任务我都不曾懈怠过。

我的成绩能够得到长官及同僚的认可,我很欣慰,可他们貌似都对我有一定的误解。

我确实有一定的运动天赋,但也并不意味着我优异的训练成绩来得很轻松。“乌间惟臣拿第一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氛围其实让我有点困扰。以竞争对手的强大为由而放弃争胜,其实是一种懒惰的表现,对队伍整体而言并没有益处。

我被期待着。由于肯定我的实力,团体训练中最困难的任务经常会落到我的头上,为了完成责任范围内的难题,我加倍地锻炼,于是完成了在他们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结果就是被赋予了难度更上一层的挑战……我也说不好这是不是有益的循环,但就结果而言,关于我的评价变得越来越夸张,我也的的确确一直在变强。既然与我的初衷不相违背,那么我只需要继续默不作声地努力成为能够完成上头指示任务的人,就足够了。

士兵就像是齿轮,他们不需要思考,长官的命令就是一切。

与其说是不善言辞,不如说我很少主动地进行非必要的交谈。天生长着一张严肃的脸,再加上超出他人一节的体能,让大多数人觉得我难以接近。我缺少朋友,但本身也没多少交朋友的兴趣,他们说我像机器人我也毫不介意。

在军队这种封闭式的环境下,远离交流的我大概算是一个异类。那些与我主动拉开距离、将最困难的首席拱手让出的战友,本身也并无恶意,他们只是遵从空气的流向,尽到身为一个齿轮的职责。

在一次捣毁毒贩窝点的任务中,我击毙了两名持枪的犯罪分子。那两人都已经死了,是我在任务结束后才知道的,我甚至没见过对方面罩下的脸,只匆匆看过照片。只有他们的名字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无意识地。

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扣下扳机的,事后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大概是因为那一瞬太过短暂了。他们区别于训练场上的靶子,至少这一点我在开枪的一刻是知道的。

我和另外几名队员被授予了战功的勋章,同日,我们要为一名牺牲的战友举办葬礼。

我杀了人,有人被杀了。近距离的死亡并没有给我带来震撼的感受,反而像别人的事一样缺乏实感。生命很脆弱,逝去是如此轻易——这份观念过早地深植我的心中。

服役几年后,我被调动到防卫省担任执行长官。刚上任的那段时间需处理的事务较少,于是家人开始安排我相亲。我的父亲觉得男人应专注于事业,晚点结婚也没关系,但自从我入伍后母亲在家总是很寂寞,希望能够早点抱上孙子。

机械性地遵从父母的安排,当时的我也将成家当作应尽的职责之一。

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不太懂所谓的女人心,结果好几个相亲对象都在见了一次面后就不了了之。“缺乏感性”、“木头人”是我最常听到的评价。曾有一个女性想过和我进一步交往,但我时常忙于事务、无意识冷落了她,最后只能分手作罢。

这般重复几轮过后,就连母亲也只好放弃。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我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任务。

“出大事了,有一个怪物逃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上司露出如此困苦的神情。

“怪物”,感觉是十分熟悉而久违的词汇。

真正的怪物是怎么样的?究竟又有多强大呢?

艰巨的任务,又一次交到了被期待的齿轮手上。

 

 

「她」

 

比噩梦更可怕的,是发现一切都并不是梦。

我走出地下室,灿烂得残忍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亮曾经被成为“家”的地方,照亮了地上两具永远不会再动起来的尸体。

军队撤离出被洗劫一空的村庄,战火声不再。世界寂静,太过寂静。

失去了一切的空洞充盈着全身每一处感官。我还活着,我成功地活了下来,然而——现在的我,又该何去何从?我该为了什么继续活下去呢?如果活着还要继续忍受这般痛苦,那么追随双亲离开这个混沌的世界,会不会才是最好的归宿?

我发着呆,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当那个女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求生的意志却让我本能地举起了枪口。

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拥有那般美丽容貌的女人很冷静,从容不迫地说她不是敌人,会带我去能提供食宿的难民安置所。充满母性的脸,极具包容力的声线,让懂得这项交涉技巧可怖之处前的我毫无防备之力。

“我……不能和大家在一起。”

如果去了话,是不是就会知晓有多少人还活着,有多少人已经死了?

“我杀人了……我把杀害父母亲的男人给杀了……”

原以为已然干枯的泪腺再度涌出苦涩的泪水。

那双极似母亲的手轻抚着我的脑袋,重重心防在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中被层层卸下。“那要不要随我来?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可选。”她言说道。

她带我去面见的那个男人,就是我将来的师傅,罗威罗老师。

是让梦魇伴随今后的一生?还是冲破恐惧的枷锁?面对他的提问,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你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我知道。”

只有将“杀”镌刻在血脉之中,才能克服对“杀”的恐惧。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于是我自愿成为了知名杀手的弟子。

不分昼夜的学习之路就此展开,我不仅要熟练各种杀人工具以及暗杀方法,更重要的是必须掌握社交与魅惑人心的技巧。语言、艺术、知识……这些都是我为了接近目标人物而辛苦培养起的技能,因为师傅致力于将我培养成能够潜伏在被暗杀者身边的卧底杀手。天知道在这个过程中我吃了多少苦,又有多少次萌生过放弃的念头,可每当忆想起那一夜的寒冷与战栗,我又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似地坚持了下去。

再一次杀人,是在我成为杀手的一年后。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只能通过接近目标获取情报来辅助老师,尚未尝试过独立执行任务。第一份工作是,害死我父母的民兵组织的司令官;第二份工作是,在背后操纵内战的大财主……一心想着复仇,在痛下杀手的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快过了大脑,却又克制不住在杀人之夜抱紧自己并不感到寒冷的身体。

接下来找上门的工作,就仅仅是为了钱财而杀掉素不相识、无辜的陌生人了。没有任何的感情,也不能带有丝毫感情。

……

这一次的目标是一个疑心很重、身边和住宅时刻设有严防的政治家。

在高级餐厅里,我假装偶然坐在他附近的位置上,又故意弄洒了葡萄酒引来服务生,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位小姐,您是一个人来就餐吗?”目标人物主动上前来搭话。

正是这一刻,他踏入了我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原本约好了和朋友一起来,可是对方临时说有事,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吃了……”暗藏窃喜的心境,我尽可能地发挥出最完美的演技,“噢……那个……莫非您是约翰逊先生?我在电视上见过您!”

“竟然让这么美丽的小姐被放鸽子,那个朋友真是罪孽深重啊。”他陶醉地笑道。

天赋的美丽容貌与傲人身材是我最好的武器,几乎没有哪个男人不被我华丽的假面所吸引,丝毫觉察不到其怀藏致命的杀意。面对柔弱、年轻又涉世未深的女性,无论男女都容易轻视对方的能力,而我将证明他们的轻蔑能够引来杀身之祸。

那天我们共进晚餐。自认为健谈的他侃侃大谈自己的知识与经历,而我则十分配合地装作受宠若惊地奉承,最后我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他派人护送我回家。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因为达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果不其然,几天后他打电话约我单独见面,以此为契机我们开始频繁地约会,每次他都会送一大堆礼物给我。

我所使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年龄以及户籍,那个疑心重重的男人估计早就找人调查过身边每个女人的来历,但他肯定查不到户籍上的那个女人其实已经死了。彼时的我还没有完全改掉原来的口音,为避免识破我保留了原来的国籍。

“莉雅小姐是耶拉人?三年前的那场内战,你和你的族人受了很多苦吧。”一次约会中,他偶然发起了一个我想要避免触碰的话题。

“是啊,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地狱,所以我千辛万苦地移民来到了别的国家,尽管万分不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说着我娇滴滴地哭了起来,在对方心疼安慰的同时,我的内心深处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本该为自己逝去的同胞感到悲伤,但在这个时候我又为何需要假哭呢?

被人同情自己悲惨的遭遇,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晚上我让他射了三次,至于这已经是第几次做爱早就记不清了,但肯定是最激烈的一次。精疲力尽的他倒头呼呼大睡,我取出包里伪装成口红的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朝他上臂的静脉注射致命的毒药。这种特殊的毒不会立刻生效,但一个小时后这个人必死无疑。

没有血、没有伤口、没有叫喊,一个生命在我的手中被扼杀,却并没有多少实感。

穿好衣服的我走出宾馆房间,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保镖朝屋内看了一眼,见自己的雇主还在发出微弱的鼾声,便放心地点头批准。

我在酒店大门处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驾驶座上的司机——罗威罗老师关切地问我第一次执行长期任务感觉怎么样,我一言不发。

彻底跨越了对杀人的恐惧,杀掉了近期赏金最高的目标——预想中的喜悦感并没有出现,内心深处唯有冷淡的沉重。在次日的新闻中看到有关那个男人死亡的报道时,感受亦然。

他曾经活过。

一个诡异的念头浮上意识的海面,就在这时老师打来电话,开始向我说明下一个任务的内容。我已经像吃饭睡觉一样习惯了工作,毕竟现在的我不可能再停下来了。

至少,成为冷漠的杀手拯救了过去那个懦弱的我。

亦或者,杀人的疼痛暂时麻痹了痛觉。

——我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

 

 

「他」

 

军人守护人民,而我正从事着一个拯救世界的工作——从怪物手中保护地球。我一直以来的理想,正以最大化的程度实现着。

得益于那家伙热衷于教师的工作,我也当上了名义上的老师。与我同样半路成为教师的,还有一名女杀手,伊莲娜·耶拉比琪。

军人与杀手,分别活在光与暗的社会界里,暗杀任务让本不可能有交集的我们成为同僚。

对她最初的印象,只能说是一个毫不检点的外国女人。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诱惑男人,可以算是她的职业病,平时看上去也像是在不务正业虚度光阴。

第一次对她改观,源于一场闹剧。伊莉娜与她的师傅罗威罗进行一场比试,看谁能先“暗杀”掉我,只有获得胜利她才能得以继续留下。

她擅长的美人计对我完全行不通,论武力则更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也曾试想过如果她能打道回府,如此一来我在工作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少一些干扰了。可是被他们师徒二人死缠烂打,我反而更加没办法工作了。

她在我的面前脱下上衣,撒娇地请求,“人家我无论如何都想要留在这间教室里,你应该知道的吧?只要让我用匕首稍微碰一小下就可以了。”

结果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啊。就在我感到失望之际,她的执念超出我的想象。我不慎中了设下的陷阱,左脚被钢索绊住跌倒,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本能反应让我及时抵住了她刺过来的橡胶匕首,论角力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乌间……就不能让人家,杀一下吗……?”

怎么可能有拜托暗杀目标主动被杀的暗杀者存在啊。

明知那副娇弱的神态是装出来的,厌恶麻烦的我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提前结束这场闹剧。大概也有一瞬间心软的成分在里面吧。

是我低估她在先,才中了计策。让人产生“她是个弱者”的判断,本身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就此我也意识到,她不愿离开不光是出于自尊,而是她真的渴望留下来,和大家在一起。

这间教室就是拥有这样的魅力。起初我也潜意识地怀疑过,一群中学生怎么可能将那样的怪物杀掉,而这些暗杀者们,却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日益成长,一步一步地接近着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

他说过,为暗杀而习得的技术同样可以用来救人。

教师这个职业,同样是在保护弱者——每个人在刚出生的时候都脆弱得不堪一击,经历、教育让人不断地得到成长、变得强大。让弱者得到力量成为强者,不失为一种更好的保护。向学生们传授技术的我,一如既往地行走在理想的道路上……不知不觉,我也开始沉浸其中,但我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失去理智。

如同弱点善加利用起来便能成为优势,我过于理性的个性也会成为缺陷。

“乌间,你真的知道,‘杀人’是什么意思吗?”

她坦露的过去点醒了我,杀掉一个“人类”对孩子们而言,举足轻重。

“我喜欢你哟,乌间。晚安。”

过去我从未思考过这一点,今后也无暇深入思考。我只是一个齿轮,执行任务就是我身为军人的一切。

我知道学生们和那个家伙都在试图撮合我和伊莉娜,对于总是黏上来的她,我也没迟钝到一点也觉察不到的地步。就杀手而言,她过于感情用事了,真正愚钝的反而是她。

而作为一个零件擅自行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为保护二十七名学生而阻止“死神”的暗杀开始,木头人的我拥有了感情。

即便伊莉娜向“死神”倒戈险些置他们于死地,那群孩子也祈求我去救她。这些都是孩子们独有的、成为大人的我早已失去的,天真与希冀。

然而他们也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同学们已经成长到能够保护自身,他们有能力践行自己的善。

归根结底,伊莉娜她被我的冷漠打击后才离去投敌,我也有责任挽回她。所以,我将真正的,第一次且不是最后一次的生日礼物亲手送给她。

感情与羁绊,是唯人类才会拥有的美好之物。因此,杀人本身才更显残酷。

『比琪老师她啊,大概是朝不保夕的环境中长大的……在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早就已经不知道披上几重大人的外衣了。』

感情丰富的她断然不适合成为冷酷的杀手,而她却背负着杀人的疼痛艰难地走到了今天。那份过去,我永远都无法亲自体会,她无意识烙印在心中的名字,肯定比我多得多吧。这样的她都已经像大家敞开了心扉,那么我呢?

将自己的感性全数封闭,已经过去多久了?这些年我拒绝回想起早逝的清美、执着地进行“保护”的工作,并非走出悲伤,而是仅仅在逃避罢了。

死去的亲人、牺牲的战友、染满双手的亡魂,背负着黑暗记忆的她……再度忆想,心竟毫无征兆地痛了起来。

会被感情所刺痛,也意味着会因感情而幸福。

这正是重要的学生和同事,这间教室所教会我的。在此我有所成长,可以说某种意义上,我正从过去的自己毕业。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感性的人,会本能地袒护学生、会试图做一些超出职责范围乃至违反命令的事。甚至会为了某个人,第一次动用职权上的便利。

“喂,乌间,你是认真的吗?那个女人可是杀手出身,进入军事谍报部门怎么能保证信得过?”

“我认为她有这个能力,而且共同的工作经历让我相信她,所以才举荐。”

“可上头并不是这么想的,光看档案估计就否决掉了,更何况她连日本人都不是。”

“如果她是日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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